中國人真正能夠長久立足於地球之上必要的道德範式

筍子的部落格 (My brother's blog) 中國人真正能夠長久立足於地球之上必要的道德範式

去年底即有人電傳我劉亞洲(註)的文章，前一陣子又接到這篇文章，顯然是劉(筍按：劉是李先念女婿，國防大學上將銜政委)的軍中太子黨地位及其一向發言份量，受到海內外廣大注意。由於劉文說到文化與腐敗的關係，我認為這對兩岸的中國人同具重大反思意義，故我樂為之評論。

今僅節錄劉文中重要數段，來作為評述之依據：【今天，中國一切問題都指向制度，而一切制度的問題都指向文化，而一切文化的問題都指向宗教。道德就是文化。道德是不是宗教的一種表現形式呢？

….中華民族的民族性有許多值得商榷和改善之處。民族性就是道德。宗教決定了文化，文化決定了民族的性格，民族的性格決定了民族的命運。舉反腐敗為例。懲治腐敗並不能根除腐敗。建立完善的社會制度是一種辦法，但根本的辦法還是要從文化入手。

中國的三個主要宗教：佛教、道教、儒教（我姑且把儒學也稱為一種宗教），對中國人形成今天這樣的心理狀態和道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歷史證明，這三個教根本無法振興中華………

讓我拿西方的基督教和中國的宗教做個對比。中國文化教育我們“人之初，性本善”。西方的宗教正好相反，它認為人生下來是惡的，人的本性也是惡的。因此，他要限制你，反思你。………】。全文請詳參見http://www.tangben.com/20113/nobelive.htm

以一個軍中太子黨的份量，居然能夠對文化'宗教、道德及民族等作出整體批判，即便有不夠完善處，亦屬難能可貴。請問寶島上的高級將領，除了爭取年終慰問金之外，有誰能對這些問題提出看法嗎?或有興趣嗎?以下我想談談關於劉對中國傳統宗教全面負面評價的感想：

劉文「民族性就是道德。宗教決定了文化，文化決定了民族的性格，民族的性格決定了民族的命運」。這話應是該文之重點，我認為宗教與文化的關係，尚需進一步釐清。

按宗教本屬文化的一部份，宗教的內涵主要是道德，但亦不完全是。而文化只有強弱，而沒有好壞。它是一個整體，你不能夠像用手術刀一般的將不想要的部份切掉。好比，路邊一個逢頭垢面的乞丐拿著飯碗在乞食，你能將這個乞丐關起來嗎？或一腳將他的飯碗踹掉，問題就解決了嗎？乞丐沿街討飯，當然破壞了市容觀瞻，但責任在他嗎？

它必須從整體來論斷。這其實李敖在50年前所主張的全盤西化論中，就說得很清楚了。然而，李敖受限於他當時的學問僅僅是歷史，特別在考據。他對於社會、經濟、文化及政治哲學等學問的涉獵，在他(20多歲)寫那篇文章時，是不足的。所以他對於整個的原因，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只是跟著胡適腳步走而已。

回過頭來，談劉文所強調的基督教(包括新舊教)遠遠優於中國的釋道儒三教，這是需要詳細論証的。按洋人認為中國人信奉的多神教，是屬於低級宗教，而洋人信奉的基督教(包括新舊教)則是高級一神宗教。在洋人眼中，上帝只有一個，何來第二、第三….等一堆神祇呢？中國的宗教，特別是道教的許多神祇，幾乎都是從小說、傳說或是歷史人物等產生的。加上歷朝歷代下來，帝王或民間人士又不斷地人為的造神，這在洋人眼中也認為是不可思議的。

但僅從一神與多神之區分，來強調宗教之高級與低級，對中國(包括台灣)人來說，當然是極為片面的。特別道教在台灣，佔有至少85%以上的信眾。

按基督教(包括天主教、東正教、基督新教、聖公會等)創教垂2千多年，其佈教範圍，從歐洲，而非洲、美洲、中南美洲、大洋洲，可說有人類居住之地，即有基督教的分佈。然而真正稱得上高度文明，可以垂範後世當成經典基督教國家的，也不過就是西歐加上美加幾個國家，也就是一般習稱的G8成員。日本是一個特例，它從來都不是所謂的基督教國家，但它就是G8的一員。我請問，菲律賓至少有95%的人民信奉天主教，是一個標準的基督教國家，然則菲律賓的文化可以垂範嗎？菲律賓可以進入G8嗎？拉丁美洲也都是天主教國家，它們與菲律賓有差別嗎？

中國人從漢初董仲舒主張罷黜百家，得到武帝的重視開始。從此，儒家在中國一支獨秀了2200年；由於儒家的勢力太強，它早已成了宗教一般的深入人心。

而佛教從東漢永平十年（西元67年），開始傳入中國。自東漢、三國、晉、隋、唐歷朝，均派人赴印度求經，回國後大量翻譯印製。譯經大師如三藏法師，由於西遊記一書，已成家喻戶曉之神話人物。歷朝翻譯之經典，包括了經(釋尊親口所說)、律(戒律)、論(大法師之論著，如龍樹菩薩之中論)，合稱之為大藏經。

道教坦白說，它是一個大雜繪，它將所有中國傳統中與忠孝節義有關的英雄豪傑，一網往兜收，它的神明包括西遊記、封神榜中的神話人物，加上遠古傳說人物等等。這個情形下，道教可說就是一部中國5千年的歷史。它不但是歷史，還是四維八德的道德傳習所。這就是在台灣，信奉道教佔超過85%人口的原因。也就是它如實的反應了中國傳統的文化及真實樣貌。當然它十分的保守，十分的迷信。(筍按：基督教的迷信與道教並沒有程度上的差異，只是他們自認是是理智的迷信，也就是它加上了思維辯證的包裝，然而迷信依舊不變。例如神創造了天地、三位一體、耶穌基督將要再來、所有的人都要復活，接受最後的審判等等)。

我以上簡單將中國的三教說明，當然不很完整，但這無礙於我的分析。我認為文化就是生活的方式。好比，潮濕多雨的江南，經過幾萬年下來，就自然孕育了適於水稻生長的水稻文化。同樣整年少雨及高緯度，自然產生了遊牧民族文化。此外，地中海的氣候，當然也產生了它特有的農牧兼具的地中海文化。總之文化它沒有好壞，它只是人們為了適應不同氣候下的生存方式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因著不同文化而孕育的宗教，及因此而產生的道德，有何高低之區別呢？除非拿著刀叉吃人肉，之外都是不同求生的方式罷了。住在平原的人，若是信了佛教，當然可以吃素，但住在三千公尺以上的西藏，他們沒有蔬菜可食，雖然也信佛教，可是就只有吃肉了。

我也需說，千萬不要將道德的調子拉得太高。蓋道德與宗教一樣，它們都是文化的一環，不同的環境就產生不同的文化，當然也就產生不同的宗教與道德。道德就是集體求生方式的規範化。在漢地的佛教徒吃葷，是有罪過的，但青康藏高原的佛教徒吃葷則是正常的。請問，兩者的區別何在呢？答案就在生存及種族的延續。

回到主題，劉文認為基督教有比中國三教的優越性，這是需要大量論証的。我認為，若問今日非洲人，他們對西方文化及中國文化的看法如何呢？我保證他們大多數人一定破口大罵西方文化，而大聲的誇讚中國文化。因為西方文化帶有強烈的征服及侵略性。這從近五百年的歷史發展中已經非常清楚。英法德蘇等列強的博物館的館藏，就是西方殖民地無情掠奪落後國家的文物寶藏無恥行徑活生生的罪證。難道不是嗎？

前馬來西亞總理馬哈地，前週在香港參加一場會議，他以「東盟在中美之地緣政治」為題演講，分析了東盟在中美關係之間的利害關係。他說：【馬來西亞與中國之間的經貿往來長達千年，當時已是世界大國的中國卻從未對外擴張，圖謀區域霸權。比較起西方文化的外拓性，中華文化卻不具有侵略性。他不相信中國會在世界稱霸。他又以馬來西亞華人移民史為例，世世代代的華人主要致力於發展經濟，而並無征服和統治當地人的意圖】。

這種想法，事實上，亞非拉美國家的人民都有很深的體會。所以中國文化到底是否高級呢？或說，能否在21世紀受到各國人民的歡迎呢？

當然中華文化有它的陰暗面，這也是許多國人所熟知的。我認為最大的關鍵不在四維八德，不在佛儒道的教義如何，真正的關鍵在於「誠信」及「公德」。也就是中華文化，到最後都充滿了虛偽。如何將「誠信」及「公德」打入日常生活中，才是中國人真正能長久立足與地球上的經典道德範式。其它的(道德、宗教、文化)都是一時的或說是民族心理上的支撐罷了，起不了什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