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在推進貿易談判期間,川普政府暫停了對中國大範圍徵收關稅的計劃。這一姿態會暫時緩解兩國之間的緊張關係,但也令川普總統面臨的壓力陡增,他需要達成一項他一直表示對保護美國勞動者必不可少的有力協議。
美國財政部長史蒂芬·努欽(Steven Mnuchin)週日表示,上週晚些時候,在華盛頓舉行的為期三天的緊張談判結束,兩國取得了進展。他說,在談判期間,對價值高達1500億美元(約合9600億元人民幣)的中國商品徵收關稅的計劃取消。
「我們暫停了貿易戰,」努欽在《福克斯週日新聞》(Fox News Sunday)上說。
美國暫緩徵收關稅之際,很多至關重要的細節尚沒有定論,貿易專家也警告稱,停止徵收關稅可能會削弱川普的影響力,並導致美國重新回到漫長——並且最終根本沒有成效——的對華談判。前幾屆政府都陷入了這種談判中。
至於怎麼處理美國最大的談判籌碼之一中興,也是個懸而未決的大問題。中興是中國的一家電信公司,因為禁止購買美國零部件的處罰而陷入了困境。川普上週在Twitter上暗示他可能會重新考慮對該公司的處罰,以換取中方在貿易上的讓步。
中興被控在違反美國對伊朗和朝鮮的貿易管制後未能懲罰其違規僱員。川普的國家安全團隊和議員就放鬆對該公司的處罰發出的警告,促使美國官員在談判中對該公司採取更加強硬的立場。這反過來又導致中方有更多的敵意。他們來到美國,以為川普政府可能準備服軟。據三名熟悉談判情況的人士透露,在中興一事上的僵持是在華盛頓舉行談判期間沒有取得更多進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週日,努欽說美國不想重新考慮對中興的處罰,這家公司所需的半導體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總部設在聖地牙哥的晶片製造商高通(Qualcomm)。他說,雖然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請求川普考慮減輕對中興的處罰,但不存在把貿易協議和中興的命運聯繫在一起的交換條件。
努欽堅稱川普政府不會在中興或貿易談判上對中國「手軟」。他說川普希望在中興問題上做到「非常強硬」,並且如果貿易談判破裂,關稅可能會恢復。努欽領導的財政部還被要求在本週向白宮提交限制中國投資的建議。
「如果中國不履行承諾,他隨時可以決定恢復關稅,」努欽說。
川普的首席經濟顧問拉里·庫德洛(Larry Kudlow)週日在ABC的節目《本週》(This Week)上說,中興要復活不是沒有可能,但充滿艱辛。
「就算做出些改變,處罰也仍將是非常、非常嚴厲的,包括巨額罰款、合規舉措、新管理層、新董事會,」庫德洛說。「問題在於是否有一些細微的小調整。我覺得川普總統這麼做是因為他和中國之間的感覺非常良好。」
「不要,請不要以為中興會逍遙法外,」他接著說。「那是不可能的。」
週六,兩國發表聯合聲明。但聲明幾乎沒有具體介紹雙方在哪些方面達成了一致,只是說兩國還要在中國舉行一輪會談。努欽週日說兩國達成了一個「框架」。按照該框架,中國將購買更多美國商品,同時進行一些「結構性」調整,以保護美國的技術,並降低美國企業在中國競爭的難度。
儘管川普政府官員上週表示,中國準備在2020年前增加購買20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但中國官員否定了那項聲明,雙方發布的聯合聲明中也沒有任何此類數字。
週日,努欽拒絕證實這個數字。「我們有非常具體的目標,我不會透露那些目標是什麼,」努欽說,「每個行業都不一樣。」
他表示,根據一項協議,中國將在今年增加35%至45%的美國農產品採購,在未來三至五年內增加能源採購。
庫德洛週日表示,2000億美元這個數字是雙方都提到過的「粗略估計」。
「他們提出要進行結構性改革,比如降低關稅,降低非關稅壁壘,這將允許我們向中國增加數十億美元的商品出口,」庫德洛說。「這是最基本的一點。這是關鍵點。」
上週,庫德洛在白宮外對記者們說,中國已提出至少增加購買20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週日,他收回了這番話。
「也許我說得太早了,但減少2000億美元的赤字是總統所期望的,也是雙方所有人都在討論的,」他說,「但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
中國沒有提供具體的承諾,也令一些先前支持川普對中國採取強硬措施的人感到失望,他們認為,這是中國政府沒有能力確保進行有意義改革的一個令人擔憂的跡象。
「川普總統顯然在中國問題上讓我們失望了,」美國貿易遊說團體「繁榮美國聯盟」(Coalition for a Prosperous America)的主席丹尼爾·迪米科(Daniel DiMicco)表示。他曾在川普競選期間擔任他的貿易顧問。「他讓所有支持他的投票者失望,卻獎勵了那些沒有投票給他的人。看起來他已經陷進沼澤裡了。」
一些支持川普政府對中國採取強硬立場的人現在擔心,白宮在設法儘快達成減少貿易赤字、避免發生貿易戰的協議——減少貿易赤字是川普的一個長期目標——但這會犧牲政府在改革中國經濟方面討論過的一些更具抱負的目標。
保守派機構美國企業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駐所學者史劍道(Derek Scissors)表示,美國對中國的「掠奪行為」的反應已經被擱置,「以換取某些尚未發生的事情,而努欽不會告訴我們會發生的是什麼事情」。
外交關係委員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國際經濟高級研究員布拉德·塞策(Brad Setser)還表示,「美中貿易談判中出現的最具體的承諾是中國承諾購買更多他們本來就會更多購買的東西:農產品和能源。」
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去年領導了一項針對中國侵犯美國知識產權的調查。上週日,他在一份聲明中表示,美國已同意了一項框架協議,旨在解決他的調查發現的嚴重問題。
「讓中國向更多的美國出口商品開放市場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問題在於,中國強迫美國公司進行技術轉移,還進行網路盜竊,我們要保護自己的創新,」他說。他還表示,美國將使用「所有的法律工具來保護我們的技術」。
一些支持川普總統顛覆對華貿易關係計劃的民主黨人士擔心,川普可能會為了在貿易方面快速取得勝利而軟化自己的強硬立場。
「如果習近平主席打算避免對中興採取有效的懲罰,不能在知識產權、網路盜竊以及允許美國企業在中國自由出售商品方面採取有力行動,而只是簡單地承諾在未來幾年裡購買更多的美國商品,那麼我們就輸了,」少數黨領袖、紐約州參議員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週日表示。